田卡

不久前的《新闻联播》,有一栏目,题为——“花开春色浓,游人踏春来”。大江南北,一派春光,近些年城乡生态环境大为改善,为人类及其他众生提供愈来愈好的生存、发展条件,海内外游人如织,尤其是正在全面振兴的广大乡村,姹紫嫣红,千里青绿,绰约多娇。壬寅一岁两头春,甲辰伊始还是春。似乎大大延扩了春季时空。我们不禁为新时代春天而欢呼,男女老少,趁此大好时光,赶紧踏春游春,是当下生活自由散淡之休闲选择。
 

    我国是诗词歌赋大国,史上多少文人墨客,受春天之熏染鼓舞,写了不计其数赞美春天之诗篇,诗仙诗圣李杜一系列爱春恋春诗,王维的诗画春色,山水田园派代表人物孟浩然,一首《春晓》,“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描绘了一幅春天早晨绚丽的图景,抒发了诗人热爱春天、珍惜春光的美好心情,连三岁孩儿都耳熟能祥;理学集大成者朱熹擅写的《春日》,“胜日寻芳泗水滨,无边光景一时新等闲识得东风,万紫千红总是春”,看似一首写景诗,描绘了春日美好的景致,却不具体说某一处景,实际上是一首哲理诗,表达了诗人于乱世中追求圣人之道的美好愿望。全诗寓理趣于形象之中,构思运笔堪称奇妙。又有一代改革家王安石“春风又绿江南岸”,一个“绿”字,拧断千根须,道出对春天的无限深情。还有孤篇盖全唐的张若虚《春江花月夜》,全诗主体以江为场景,描绘了-幅幽美邈远、惝恍迷离的春江月夜图,描绘了游子真挚动人的离情别绪以及有哲理意味的人生感慨,表现了一种迥绝的宇宙意识,创造了一个深沉、寥廓、宁静的境界,倾诉了无尽怀春之情愫。失国后主一代词宗李煜,留下千古绝唱,“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悲欢离合皆以春为基调,成千上万咏春赞春叹春怨春诗词名篇,可谓不胜枚举。
 
 
诗咏春,画写春,歌里春。
北宋画家王希孟和元代画家黄公望,一少一老名画家,各出一帧《千里江山》《富春山居图》,达到国画之高峰。《富春山居图》这幅画取材于黄公望晚年生活的富春江一带,以水墨写就,取法宋人董源巨然,勾皴点染,自出机杼,浓淡墨相间,大量使用长披麻皴,将富春一带佳山丽水一览无余地“移植”到了巨幅画卷中。黄公望的作品,深刻表达了庄子“人皆知有用之用,而莫知无用之用”的哲理。得之于心,运之于笔,反映在画中,便是洗尽铅华,天真自然。《千里江山图》是中国古代绘画的瑰宝,以其精湛的绘画技艺和深厚的文化内涵,成为了中国绘画史上的经典之作。这幅长卷式山水画,以宏大的构图、细腻的描绘和丰富的矿物质颜料,展现了中国传统山水画的独特魅力。王希孟完成《千里江山》画作只有18岁,天才少年的精力与才华,悉数化入这近12米的画作中,但两年后王希孟英年早逝,此画成为他唯一的传世名作,留给后世无尽的猜想。其短暂的一生如同闪耀的流星,在中国画坛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之后,便归于沉寂,但是画面中流淌的意气风发的少年心性和对家国天下的情怀与壮美河山的浓丽书写,永远留在后人心中,成为令人仰望的审美高度。
 
 
十来年前,史上少有一曲农民工之歌,题目即称《春天里》,一句句嘶哑呐喊:“如果有一天,我悄然离去,请把我埋在这春天里”,唱出庄稼眷恋泥土似的,对公平、尊重和美好生活的强烈向往,令共鸣者,听罢怎么不潸然泪下呢?
春是什么?是一种千回百转,是青涩奇幻梦想,更是缕缕东风。
 
 
通常文学艺术,都是喜春悲秋,当然也有例外,把悲喜融合于春天里,可能更接近人的现实感受。如以上《春天里》之歌,描述农民工一生复杂感受。甚为典型的令人读之永远难忘的名著,曹雪芹的《红楼梦》。浓墨重彩描绘,号称“青春王国”大观园春天图,生机勃勃,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多么美丽动人景象,但是当笔墨落至贾府四大千金元春、迎春、探春、惜春的身世和结局,隠寓其中却是“原应叹息”。“万紫千红总是春”,终了却成“春尽花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然而,无论春来春去,春喜春悲,春天本身永远与人的美好感受联系在一起。春,春天,自古以来,都是世间万物之向往。现代人挂在嘴边的赞语,诸如民主的春天,科技的春天,祖国的春天,可以说小到些微生命体的过往经历,大到国家治理所谋求的繁荣景象。对春的依恋、希冀、憧憬,是情致的永恒主题。本人历来喜欢阅读并书写的古语一则,很短,不妨录之。《论语·先进篇》,记录孔子与子路、曾晳、冉有、公西华四位弟子谈论、治国理政、理想志向现场之情形。曾晢(点)对答原话:“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得到孔子称赞,曾晢期待的是人世间暮春时节,高雅宁静的生活景象。
读了上述故事,极大丰富了人们对春天的美好想象,让我们紧紧拥抱住春天、长久生活在春天吧。
(福建海峡传统文化研究院院长、中书协会员蔡尔申笔名田卡)